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罕见病,它的防和治我们怎么去做?| 专家讲堂

罕见病,它的防和治我们怎么去做?| 专家讲堂

      原文于2018年4月发布在罕见病信息网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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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光琇教授 遗传学与生殖医学专家、中信湘雅生殖与遗传医院院长

 

各位听众大家上午好,我是从事生殖和遗传的医生,今年已79岁 ,我和我父亲的理想,就是要让每一个人、每一对夫妇生育健康的孩子,而今天在这里谈谈罕见病。

虽然听名字是罕见,但实际上罕见病的种类相当多,现在国际人类基因组突变库、数据库里面,已经发现了八千多种,如果把它们加在一起,也就不罕见了。所以,作为一名医生,我要怎么让病人,让这些夫妇们,能生出健康的孩子!首先我们主要面对的,就是这些孤儿病,也就是刚刚说的罕见病。在我国一个民间机构里,罕见病发展中心(CORD)他们收录了大概147种(罕见病),而在我30多年的临床工作中,我们已经收集到了212种单基因病,然而距离世界上的那八千多种还有很大距离,我国在遗传罕见病研究上,还处于起步中,但我相信,随着人类基因组计划的开展,我们会发现更多的罕见病。

实际上罕见病80%主要是属于遗传性疾病,有些是基因突变,或者染色体突变,一旦发病就是一个慢性过程,非常严重。那么,我们怎么去预防这些罕见病?现在大家都对罕见病已经了解一些情况,下一步我将告诉大家答案。

目前罕见病是没办法根治的,预防是有效的方法,所以要在预防上下功夫。首先如果家族里有人患有罕见病的,需要进行遗传咨询,我们遗传咨询医生会让他把三代的家系写出来,要把家系划出来然后根据你的症状,根据你家系的遗传方式,确定你可能是哪种基因突变。

譬如说假性软骨发育不全症的基因,这个基因已经克隆出来了,但以前的方法,就上个世纪,我们是把这个基因拉出来,它有多少外显子,就一个个克隆出来,非常麻烦。而现在的“人类基因组计划”完成之后,有大规模的测序,比如说那个全基因组外显子测序,现在价格也不贵,大概做一个就是5900块钱,通过检测看看里面有没有基因突变。在确定了疾病以后,目前因为没有特殊的治疗,也只能对症治疗。

预防的主要目的,就是在你下一次生育时,阻断这个基因,让你生一个健康的宝宝。现在有这个技术,主要是两种,第一种就是产前诊断,你怀了宝宝,家里面有人患过这个病,通过产前诊断,抽羊水等,看看这个宝宝有没有问题。同时现在试管婴儿的技术基础上,我们开展了大量的妊前诊断,这个是一个积极的(干预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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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案例)

这对夫妇里,女方是甲型血友病的基因携带者,这个病是X连锁的,女孩不发病,但可以是携带,都是男孩可以发病。她到我们这里,生了第一个女孩。

这个女孩是携带了(致病基因),她的甲型血友病的第八因子,基因突变,现在肚里怀一个,她就想看这个孩子有没有问题,那我们给她做了“羊水穿刺”,一做发现,这个孩子是携带了这个基因的。之后她面临着几种选择,带了这个突变基因,如果是女孩你要不要,女孩还可以正常,但如果是男孩,这个孩子就会发病,所以后来我们也给她做了性别的诊断检查,发现这个是一个男孩,最后她选择了终止妊程,准备下一个再生的时候,再到我们那里做妊前诊断。

这里一个例子,它发病率还是比较高的,即视网膜母细胞瘤,可能这个孩子在她妈妈子宫里时,眼睛的视网膜就开始发生了癌变,一般发病都非常早,这个病例里孩子在两岁时就已经发病,眼球已开始鼓出来,幸好当时条件比较好,比较早做了眼球摘除,让她了活下来,没有发生转移。她在36岁时结婚了,怀孕以后,做了“羊水穿刺”,发现肚子里的孩子携带了致病的基因,最后她选择了做“人流”(人工流产)。后来她到我们这里来做基因诊断,其实她当时可以诊断的有四个胚胎,在四个试管婴儿里面,其中只有一个没有带癌基因,我们就把这个没有携带癌基因的胚胎转移进去,生一个健康的宝宝。当然,我们还要做产前诊断,最后确定她确实没有携带这个癌基因。这就是2015年我们国家诞生的第一个无癌宝宝,现在这种方法在我国到底进行的怎么样,比如nature(世界上最权威的科学杂志之一)他们还写了一篇文章(China’sPush for Better Babies),里边有特别介绍,我国这方面的技术现在已经走在世界的前沿,这些其实也体现了我们的国力。

我们(中信湘雅)医院在它报道的那一年,做了四万一千多个试管婴儿周期,其中罕见病的诊断,有2540多个。我们一年做的量相当于美国全年的四分之一,可以看到我们中国的科学家们经过努力走向世界的前沿。而到现在为止,我们已经做了九千多个,两千多个婴儿已出生,还有1200个在出生、怀孕中,另外还有一部分冻胚胎库里。

现在我们能做168种单基因病的诊断,如果大家家族里面有这样的(疾病史),可以去做这种单基因病的诊断,如植入前的诊断,生一个健康的宝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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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还有一个是多发性骨软骨瘤的患者,她的肿瘤到处长,只要有软骨的地方就会长,长了她就做手术切掉,原来她是不准备生孩子的,听说我们这里可以做这个癌基因的删除,所以就过来了。后来她也生了一个宝宝,长得很健康,她还准备生第二胎。

大家知道,肿瘤现在在我们国家是第二大死亡率的疾病,这里面最常见的,其中发病率最高的是肺癌,第二是胃结肠癌,第三个就是乳腺癌和卵巢癌。这里介绍一个安吉利娜·茱莉(Angelina Jolie)的故事,为什么要介绍她,因为她被认为是抗癌斗士。她的外婆、妈妈、姨妈,都是患有乳腺癌,她利用当时的科研成果做了这个癌症的基因筛查,结果发现她自己携带了这个癌症的基因,所以她毅然选择了预防性的双侧乳腺切除术,后来发现卵巢有病变,所以卵巢也切掉了,现在她还很健康的活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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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吉丽娜·朱莉(Angelina Jolie),好莱坞著名女星、社会活动家、联合国难民署高级专员特使,电影代表作主要有《神秘拼图》《古墓丽影》等。2013年,37岁的朱莉接受了预防性的双侧乳腺切除术,2015年又进行了预防性卵巢切除术。她的母亲患有乳腺癌,死于卵巢癌,而她的外婆则死于卵巢癌。她的姨妈,具有同样的BRCA1缺陷,在朱莉手术3个月后死于乳腺癌。

部分的肿瘤是一种遗传病,茱莉的故事让我们知道,如果你家族里面有一个人在30、50岁以前得了癌症,同时在家族三代人里,有多个人得了不同的癌症,或者是你们的同胞姐妹、兄弟,有两个人同时得了同一种癌,那你就要高度警惕了,这个很可能是一个遗传性的肿瘤,你就要检测这个癌基因是不是有突变,因为这个家族里面如果有一个人是携带这个基因,那后代里面有50%的几率也会携带这个基因(15-20%的肿瘤患者携带生殖系基因突变,通过生育将肿瘤风险传递给子代的几率高达50%),而这些后代,在未来有85%的几率会得癌症。同时她这个故事也提醒我们,我们能够对遗传性的肿瘤进行防控。去年我们举行一个活动,为癌症的病人免费做这个检测,有一个72岁的老人,他得了乳腺癌,大家说乳腺癌是女性的专利,其实不是的,男性同样会有。结果一检测,发现他是BRCA-1基因突变,后来他家族里面的人都进行了这个检测,我们就告诉他,查出来的这部分人,要定期做乳腺的检查,定期去做卵巢的检查。

像我自己,我的姐姐就是在50岁之前得了结肠癌去世了,在那个时候,还没有癌基因检测。50岁的时候我就开始做肠镜,每年做一次肠镜,做到我60岁、接近70岁的时候,发现有结肠息肉,有一个摘一个!而到我76岁时,发现了结肠腺瘤,就马上摘掉,每年做一次,因为结肠癌是个慢性过程,这个病在我国也是高发的,死亡率也很高。我自己是非常重视这个癌症的发病过程,定期检查的。

在这里我特别要提醒妇女同胞们,在我们女人一生中,大约三分之一的时间,我们是没有生育能力的,所以你不要等到40岁,才想到生孩子,因为你的卵巢开始老化了,20岁其实是最好的。年龄慢慢上升,卵巢的数量、质量越来越低,到了35岁之后直线下降,孩子出生缺陷的几率就会增加,为什么在2016年我们做了很多植入前的诊断,就是因为大龄的(夫妇)来了很多。所以我想说你们要明确什么叫晚婚,不是说无限制晚,希望能在30岁以前生第一个孩子,35岁以前生第二个孩子。

另外我们储存你的健康,比如说我们有精子库,这个世界最大的精子库在我们湖南,还有一个很大的卵子库。同时我们有冷冻胚胎库,现在冻存有20多万份胚胎、试管婴儿。2016年我国允许二胎以后,那一段时间,就有一千多对夫妇回来,要求把储存在我们那里的冷冻胚胎解冻,帮助她生育第二胎,所以我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。不过我还是想说,包括冷冻卵子,现在也很时髦,很多人去冷冻卵子,但我还是要鼓励妇女一定要自己怀孩子,而且一定要自然分娩,你怀了孩子以后,你才成熟,你才从身体、心理上成熟。我觉得真正要成为一个女人,她要经历一个怀孕的过程,这是我个人的观点。

下面再讲一个故事,就是肝豆状核变性,这也是一种单基因病,一种罕见病。它是基因发生了突变,铜代谢出了问题,铜(铜离子)累积在我们身体里。我们现在做人的胚胎干细胞,它可以治疗肝脏衰竭,另外也可以作为药物靶向,你要治疗肝病,可以用这个诱导成为干细胞,来做一个靶向代谢的实验,还可以用形成的肝芽,来形成一个器官,以治疗这个病,也可以做人工肝。

用胚胎干细胞诱导分化成的干细胞,来做成一个肝脏,这个不是很遥远的,因为现在我们已经把人类胚胎干细胞很好地诱导成干细胞,那么像这种罕见病,它只要有一个小的肝芽,我把它放到身体里面去,它就可以产生酶,让铜代谢能够正常工作,这是一个新的途径,将来能够利用人类胚胎干细胞,用于治疗。这是未来的前景,很多科学家都在朝这方面努力。

大家看到,我现在快80岁了,我一直在坚持运动,69岁学开车,因为我觉得开车对我来说是一个技术,而且我在开车的过程,感到心情非常愉悦。76岁的时候,我还参加我们学校的篮球比赛。这里特别强调的就是健康的生活方式,我希望我们将来每一个人,都能活到这90多岁。到70多岁、80岁的时候,你能有健康的身体,能够不断地思考,不断地学习,健健康康,快快乐乐!